第三十三章 爺會讓你愛上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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風，有節奏的拍打著窗戶，睡意，漸漸爬上眉梢。
恍惚中，蘇錦緊著被子，閉了眼。
冬日的暖陽照著雪白的大地，開闊的廣場上，厚厚的積雪中央，一名女子身著緊身皮衣，黑發飄揚，身姿窈窕，五官精致，眼若寒星，周身一片清冷的氣質，清耀卓絕。
身後，一步一步的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。
“墨月，我聽族裏的長老說，你和大長老爭執激烈。”聲音沈寒，一字一語，不是疑問，是帶著肯定的不可轉圜的責備。
墨月眼眸微動，回轉頭，“爸，派系平衡是很必要，可是族裏若是一直這樣分崩離析，我們墨氏古武家族走不長遠的。”
“所以，你就派人將反對你的大長老殺了？這就是我聽話的女兒。”中年男子凜然而威。
墨月面色突然一緊，看著自己的父親，“爸，你說什麽？你約我來……”
“墨月，我沒想到，養育你這般多年，你骨子裏竟是這般殘忍無情，恩將仇報，不得我同意，就暗殺了大長老，他不僅是族裏的長老，更是跨國集團的董事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。”
“爸……”
“把大小姐帶回去。”中年男子卻並不聽墨月的解釋，一揮車，頓時，方才還空曠得發白的廣場上，腳印匆匆而至，齊黑黑的手槍一步一步逼近墨月。
墨月不理那些黑洞洞的手槍，而是看著中年男子，試圖解釋，“爸，我不知道長老為什麽死了，但是絕對和我沒有關系，你……”方才還美得攝人的女子，這一瞬間，退去之前周身的耀眼，眼睛裏皆是小女兒的委屈，不解。
中年男子卻沒再看她，轉身間，周身都散發著層層冷意，“我們墨氏一派，沒有親情，只有發展，你殺了長老，必不能輕易饒你。”
“砰砰砰……”緊接著幾聲槍響，當然，卻並不是射向墨月，而是射向了空中突然出現的挺拔身影。
“阿九你來做什麽？”墨月一聲急呼，“這是我們墨氏內部的事。”
年輕的男子兩手拿槍，俊挺的眉目在白花花的天地間恍若披了一層護甲，一步一步向著墨月走近，“你此回去必定兇多吉少。”
“我是墨氏一派的掌門人，不會……”
“砰。”一聲槍響，殷紅的血花在墨月眼前綻開，染紅了眼簾。
……
“阿九。”一聲輕叫，蘇錦豁然睜開眼眸，眼底寒光四射，手起掌……
又頓住。
偏頭，一張隱在若明若暗光線下微閉雙眸的俊顏近在咫尺，微低眉，她竟然……
天，什麽時候，她竟然將百裏墨夙抱得這般緊。
如觸電般，蘇錦快且無聲息的退後一些，寂靜中擡手打開榻邊的窗戶，任冷風吹在臉上，擡手，這才擦幹額間的細汗，面色怔肅，方才那個夢……不，不是夢……那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，她甚至記得，那個偉岸而強大的父親那樣毫無感情的一喝，“如此無用，還不如死了。”
那一聲斷喝，雪花狂卷中，如跗骨之蛆，讓她心神震蕩，靈魂驚駭，卻恨而不能。
因為，那打在阿九身上的槍，是她的父親開的，還是穿堂彈，直接穿過她的胳膊……
也就是在那時，所有努力的，堅持的，全都沒有了，所謂的墨氏一派，所有的都沒有了，她才真的見識到什麽叫做，殘忍。
而那一切，還只是開始……
胸腔，一陣悲慟，眼角，突然有些涼，蘇錦輕顫著擡手觸在眼角，冰涼。
竟然，是淚，她哭了，她好久都沒哭了。穿越以來，除了再見阿九那次，她，再也沒有哭過了。
“做惡夢出汗，再是吹冷風，蘇錦你可真是好樣的。”身旁，好聽的嗓音突然不輕不重的響起，被風刮至耳瓣。
蘇錦豁然側眸，方才還見著睡得沈沈的百裏墨夙正側身一瞬不瞬的看著他，幽暗的光線下只見他玉線一體的輪廓和分外灼亮的眼眸。
倏然醒覺過來，蘇錦惡然出聲，“你什麽時候醒的？”
“從你開始抱著我時。”
“我，說了什麽？”
“一直呢喃著為什麽，為什麽，為什麽……”百裏墨夙語氣說著，周身氣息一點一點沈下，面色也一沈一點揪緊。
蘇錦發現，百裏墨夙是真的一點睡意都無，所以，沒有說謊，看樣子，他醒了很久。
可是，她卻一點沒有察覺到，是想得太入神，還是對他，太信任？
“華九，以前，對你有多好？”冷不防的，百裏墨夙突然漫慢條斯理道。
蘇錦怔了怔，迎著百裏墨夙的目光，這一刻，他向來幽深如譚的眸底不見任何戲謔，看似漫條斯理，可她卻總覺得有些陰沈。
華九對她有多好？可以為她放棄生命。
可是，百裏墨夙……猛然間想到那日他和十二天罡說的話，蘇錦的心突然一片盲白。
又或者，這是一個好機會。
蘇錦心思一轉，“很好，我和阿九的命這一生都必須要糾纏在一起，我也很喜歡他。”蘇錦說，一字一語，說得很是認真，尤其是最後三個字，聲調略微高了高。
百裏墨夙只是看著蘇錦，看著她掩藏在蠟黃姜汁下淡定的臉，看著她臉上亮若星辰的眼眸，沒有應聲。
蘇錦被這眼神瞧著，默認那有些心虛，心虛之時更覺得心裏好空，空落落的，又不知道少了些什麽，一時間感覺整個屋子都有些郁滯，下一刻，不自在的起身，“床給你了，我去外面走走。”
“喜歡，並不是愛。”蘇錦剛走到門口，身後傳來聲音。
蘇錦扶著門框，黑夜中，回頭，瞄向床榻的方向，“喜歡……”
“你只是喜歡他，而爺……”若明若暗的光線中，百裏墨夙看著蘇錦悠悠的，魅惑的，妖嬈的，萌性的一笑，在蘇錦微微心神微微一抖時，聲音如情人間暧昧的低喃。
“爺會讓你愛上我。”聲調不高，暧昧中又分外的霸氣淩然。
那是獨屬於他的風華，他的自信。
自信到可以睥睨天下萬眾蒼生，自信到，讓蘇錦都差點認為，這就是事實。
微開的門中，冷風呼呼灌進來，吹起蘇錦長發飄揚，也吹起百裏墨夙袍角鼓蕩。
若有淡無的茶香在鼻翼邊縈繞，那深情，重過高山厚雪。
許久，蘇錦緊了緊扶著門框的手，轉身，走了出去。
“如果你不累，可以順便打點野味回來。”走出沒多遠，身後又傳來甚是沒心沒肺的話，好似，方才那般深情的人不覆存在。
蘇錦差點一個趔趄摔下，深呼吸好久，這才定下心神。
過去的事情方才和夢融合，再次出現，方才只是心悸，如今細想下來，卻覺得有些詭異。
前世，那個在她十歲時尋她回家的父親，是怎麽樣一個人，她已經不想再想，可是那樣的男人，既然在當時已經把她包圍，已經掌控全局，完全沒必要再編理由。
所以，當時墨氏一族大長老是真的死了，她當時以為是她父母和族中之人所為，可是現在想來，卻並不盡然。
雖說看穿了那些偽善的面目，經歷了那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事，可是長老的死，卻絕對是讓她墜入深淵的一個契機。
所以，前世，到底，是誰殺了大長老？
山間風大，蘇錦左思右想也沒個定準，擡手撫著頭，此事，還是得回去之後，方才得到一個結果。
所以，先古之玉，她必須盡快弄到。
天色剛亮時，蘇錦走了回去，本來想去被窩裏借點暖氣，可是一走近，卻發覺得那榻上比她還涼。
百裏墨夙是鬼嗎，睡了這般久，還這般涼。
“爺又不是給你暖被窩的。”睜開眼眸的百裏墨夙似一眼洞穿蘇錦的心思，語氣涼涼的。
蘇錦理虧，站不住腳，加之之前二人之間算不上和諧，算不上不和諧的對話，偏頭，無所謂，“誰稀罕。”話落，率先走出去。
她方才回來前，已經尋了一處溪邊洗漱完畢。
只是，向來謹慎細心的蘇錦走得太快，所以並沒有看到放在榻邊的那雙暗紋細縷的足靴上微濕的泥土，所以，蘇錦不知道，她在外面想了多久，而暗處，百裏墨夙就站了多久。
於是，二人緊接著，又在無比沈默的氣氛中用了獵戶夫婦二人準備的早膳，之後，給二人留下一錠銀子，這才上了馬車。
“我看這二人以後，難啊……”目送著馬車遠去，婦人一臉憂嘆。
一旁獵戶走過來，粗聲粗氣的，“我說婆子，你說什麽呢，男子漢大丈夫，不經受磨難如何成才。”
“哎，我看你整天就知道打獵，啥也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什麽啊？”
“那小夥是個……哎，算了，說了你也不懂。”婦人最後就只剩下自言自語了。
身後的對話，已經走遠的蘇錦二人沒有聽到。
似乎，二人之間的氣氛，越來越微妙。
天空晴朗，除了空氣中微微泛著點點冷意，以及所過之處，泛黃的村葉，那明媚的陽光，讓人錯覺是在春日。
蘇錦也沒叫囂著讓百裏墨夙駕馬車，揮著馬鞭一改昨日的緩慢，加緊趕路，為了走捷徑，甚至不管前路陡峭。又或者，明明可以閃過的陡峭與顛簸，蘇錦故意為之。
可是，馬車內，百裏墨夙就像是消聲了似的，沒有任何怨念，從頭到尾如果不是有著輕淺的呼吸聲，蘇錦都要以為這人無聲無息走掉了。
從清晨一直走到落日黃昏，仍然一路無活。
當然，人不累，馬兒也累了，尋了片灌木叢旁，蘇錦跳下馬車，讓馬在一旁吃著草，這才抱著胸口朝馬車裏面睨了一眼，動了動唇，到底是沒有出聲。
是他要跟來，她能讓他坐她租的馬車，算是還他傳給她內力的答謝，兩不相欠。
只是，蘇錦來回走了幾步，還是覺著不勁兒，別是這廝又在馬車裏琢磨什麽壞主意吧，思及此，蘇錦當即上前，“百裏墨夙你……”簾幕一開，蘇錦看著眼前一幕，楞了。
幾乎是下意識的不可置信的楞了好幾瞬，蘇錦方才反應過來，迅速跳上馬車，扶著百裏墨夙的肩，“餵，百裏墨夙，你怎麽了？”
百裏墨夙此時雖如往日一般姿態優雅的靠在車壁上，可是那張如玉色般晶瑩的臉，通紅一片蘇錦手一觸，立馬收回，“發燒？”怎麽會發燒。
這樣的人也會生病？
蘇錦繼續搖著百裏墨夙的肩膀，“餵，墨大爺……”
“別搖了，讓爺睡一會兒。”百裏墨夙突然睜開眼眸，淡睨著蘇錦，“不走了，不顛簸了？”幽幽的語氣，卻明顯聽出力不從心。
蘇錦懶得和他再扯犢子了，憤聲道，“你怎麽會發燒？”這一路以來，沒冷著他，沒凍著他，她昨夜吹了半夜風都沒事，他好好躺在被窩裏卻風寒了？
“嗯，天有不測風雲吧。”百裏墨夙還挺淡定，淡定的擡手指彈了下蘇錦的額頭，“乖，這裏不是很太平，趕緊走。”
蘇錦在這樣的弱美人調戲下，足足又楞了好幾瞬，這才反應過來，給百裏墨夙把了脈，好久，道，“你等著，我去去就來。”話落，就要跳下馬車。
百裏墨夙一把拉住她，“爺沒事，趕緊離開這裏。”通紅一片的面色上，竟少有的嚴肅。
蘇錦四處瞥一眼，“放心，真要有事，我會保護你的，在這等著。”
“來不及了。”百裏墨夙卻道，然後，下一瞬，幾乎和蘇錦同時正色。
“砰。”只聽一聲響，一個重物砸落在二人馬車前，若不是蘇錦反應快，差點驚得馬兒要逃躥。
而砸下來的是一個人，當場斃命，與此同時，前方，遠遠的，幾百米處，打鬥聲漸漸逼近，顯然是兩方人馬在突然激戰。
人數，不比昨日所見刺殺德昭王和德昭王妃少。
蘇錦擰眉，她方才是聽到前方有動靜，所以一邊想著讓馬兒在此休息下，一邊躲過這風波，只是，沒曾想，那激戰的雙方來得這般快。
二人目光一對，蘇錦二話不說，一把將百裏墨夙推下躺著，緊接著，自己跳出來，一揮馬鞭，“駕。”馬車絕塵而去。
他們可不想惹麻煩。
二人剛走，身後，另一輛馬車也同時自遠處一片竹林間穿了出來。
“主子，前面有輛馬車，看上去不是太子的人。”
“跟上，奪下馬車，混肴視聽。”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。
“是。”駕馬車的是名女子，聞言，一甩馬鞭，向著前方蘇錦的馬車追去。
“我去，這馬車方才隱於暗處，見著很良善啊，這會子跟脫圈的豬似的。”蘇錦朝後看一眼，無語得很。
“對方應當是想和你換輛馬車。”百裏墨夙道。
蘇錦一邊駕著馬車，一邊冷冷笑，“跟我玩陰的，他想得美。”
馬車內，百裏墨夙突然掀開簾幕走了出來，明明發著燒，面色通紅，氣息不穩，還站在晃動的馬車上卻依然姿態優雅，看著蘇錦，眉眼間顯然可見一絲無奈。
蘇錦擡眸看著百裏墨夙，近乎命令，“墨大爺，進馬車裏去，放心，我保護你。”
百裏墨夙聞言，已經脹紅的眼裏有一絲笑意閃過，“你今日說了兩次保護我。”
“你要死也不能死在我身邊。”蘇錦也很直接，不給對方一點遐想的空間。
百裏墨夙也不生氣，反倒很是通透的，直接一掀袍子緊挨蘇錦而坐，“自來，男子護佑女子天經地義，藏躲女子身後非大丈夫所為……”百裏墨夙扶著馬車，雖然病態，卻大義凜然。
蘇錦白他一眼，“你現在這個樣子，能保護我？看著只是面色發紅，內裏一定不好受吧。”
“可是，想一想，被你保護，還是別有一番滋味。”下一瞬，身形一閃，百裏墨夙進了馬車。
這前後反差的態度……蘇錦倒是懵了下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我錦霸氣！
☆、第三十四 為他擋箭
冷風在耳邊刮過，天際邊一片火紅，遠處的廝打聲越來越遠，可是，身後的馬車卻緊追不舍，看樣子，大有不追上他們不罷休之勢。
“墨大爺，你猜猜，後面是什麽人？”蘇錦驅著馬語氣不太好。
“應該不是你和爺能喜歡的人。”百裏墨夙放下窗帷，語氣淡淡。
蘇錦唇瓣冷然一勾，卻難得沒和百裏墨夙作對，道，“你說的可能是對的。”
“主子，前面那輛馬車上的人很是警覺，看來不簡單，要不要動手？”而身後，相距幾百米處，驅馬的女子對著身後馬車內請示。
馬車內靜了半響，方才傳來冷冷一聲命令，“搶。”
“是。”幾乎在馬車內男子話聲剛落，女子當即不知哪裏變出的箭駑，拉弓搭箭。
“嗖。”劃空切電，瞬閃而至。
“媽蛋，玩陰的。”蘇錦瞥眼瞧著身後馳來的利箭，憤聲一句時突然一拉馬頭，生生將正在急行的馬車拉著往旁一偏。
那利箭堪堪擦過馬車插進一旁雜草叢生的土地，入土七分。
蘇錦瞥一眼，面上突然掛著笑意，“夠狠。”
“人家已經動了殺機，而且，馬車內那個，才是高手。”百裏墨夙的聲音適時的響在腦中，只是，中氣不太足。
蘇錦心下微緊，卻也不表露，只是不太讚同道，“不要滅自己微風，射箭而已，姐也會。”話聲落，方才還駕著馬車的蘇錦突然自馬車上騰空一起，瞬間將方才擦進地上的箭抽拔而起。
“嗖。”一聲，比方才射來之時更快的，向著身後馬車擲去。
一切發生快如閃電，也不過眨眼的功夫。
而那箭對準的，不是駕馬車的女子，是直接躍過她的頭，射向馬車裏面。
“主子小心。”那女子面色大變，只聞那箭聲呼嘯而至，反應過來時當即翻身而起要擋，那箭卻又在她頭頂上“啪”一聲斷成兩半。
與此同時，馬車簾幕突然撕拉一聲碎成雪花，隨風飄逝，露出馬車內端著的一張輪廓分明，卻冷若冷霜的臉。
“這……”女子看著碎箭，當即一跪地，“是屬下沒用，還勞煩主子出手。”
“不是我。”男子一襲天青色錦袍，眉目如霜，聲如冰雪，簡單三個字，平靜，清晰，卻讓那跪地的女子一震，愕然擡頭，“主子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你被對方耍了。”男子話聲剛落，女子瞳孔一縮，似醒覺過來，然而，已經晚了。
下一秒，女子眼前一黑，暈了過去。
而男子看著女子倒在腳邊，沒有動，只是一雙分外冷洌的雙眸逼視著前方，那站在馬車上的蘇錦。
蘇錦大剌剌的站著，一手扶著馬車，一手撫著眉毛，還不忘勾起傲視睥睨的眼神，敢算計他，找虐。
而且，她現在這個裝扮，可不認為對方會認出她。
雖說很帥，可是，看過了百裏墨夙這樣的一張臉，還真是，會對美色免疫。
尤其，百裏墨夙現在還是個弱美人兒。
“閣下是對我的人下了毒？”一片紅艷艷的夕陽下，男子率先開口。
蘇錦一挑眉宇，這人說得不錯，是啊，方才順手丟出那箭時，作了點手腳，那箭，她意在放毒，可沒真打算射穿那馬車。
那女子太耿直了，不過，這作為主子的明知道中了計，還能看著自己的人倒下不施救，也是冷血的人才。
“我乃大楚四皇子，不知閣下是哪位？”而，對面馬車上，男子又開口了，冷聲的，自我介紹。
這麽就暴露自己身份？
蘇錦有些意外，不過，卻是對著自己這邊的馬車內一笑，“墨大爺，對面是大楚四皇子，自報家名呢，你要不要留個名？”
“不用。”百裏墨夙的聲音傳來，不過，顯然是在壓抑著什麽。
蘇錦一聽就聽出了名堂，這廝，發起燒來，這般弱雞，當下也不理會四皇子了，直接調轉馬車頭，一聲“駕。”二話不說，向前狂奔。
得趁天黑前找個地方休息。
“嗖嗖嗖。”空中突下一陣箭雨，齊唰唰的阻擋了蘇錦的馬車，若不是蘇錦馴馬有術，馬車早就翻了。
蘇錦四下一掃，就在這般功夫，方才還空曠無際的四野下，數百黑衣人拿著劍將她和對面四皇子的馬車齊齊圍住。
目光一凝，蘇錦倒是壓著男聲開口，“你們要殺的人是我那輛馬車上的，和我們沒關系，我們也不想摻合，讓開一條道，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“井水不犯河水？”圍攻過來的一位黑衣人冷笑，“這天下可沒這般簡單的事。”幾乎是話落，那人對著周圍一招手，“上，一個不留。”滿是血腥殺戮的語氣，根本不帶半點妥協。
蘇錦面色一沈，頓時掃向身後四皇子的馬車，“你這個掃把星。”
四皇子聞言，目光一沈，本來冰霜一片的面色更加冷得霜寒地凍，可是下一瞬，已經被黑衣人執劍圍攻，當下手起刀落，血色一片，半點不含糊。
而這邊，也有人向著蘇錦圍攻了來。
“擒賊先擒王，墨大爺，你自個兒先應付下。”蘇錦低語一聲，身子如離弦之箭般的掠了出去，手中銀針，直接對準的正是方才那帶頭說的人。
任何危險的情況下，她都不會做無用功的事，方才說那些說，自然是有用意，這些人能想明白放過她最好，如果不能……她也不介意狠狠心。
那黑衣人既然是領頭的，自然武功不弱，可是卻也沒想到，蘇錦會突破重重包圍，生死不管的，直接朝他而來，反應過來，當即奪過身旁的利劍直向蘇錦刺來。
蘇錦直接一根銀針一丟，啪嗒一聲，男子手中長劍落地，步步後腿，再想還手之時，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冷冰冰的劍，“想活，停手。”幹脆凝練的四個字，卻叫那黑衣人瞳仁微縮。
然而，令蘇錦意外的是，她還沒有動作，身旁另一句黑衣人竟然閃身過來，一劍就刺穿了那男子的胸膛，手起刀落，毫不退縮。
“想讓我們就範，不可能。”那人話落，一柄箭就向著蘇錦砍去。
動作太快，蘇錦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，竟有些楞。
“撲。”鮮血飛縱如帶，那正砍向蘇錦的黑衣人如斷線般的風箏飄了出去，在蘇錦的眼中最後消失。
百裏墨夙落在蘇錦身旁，面上微微慍怒，“不是說保護爺，如果不是爺，你差點死了。”
“你才死了。”蘇錦回過神，她方才只是……不過，卻擡手扶著百裏墨夙。
方才那一掌雖然厲害，可是全然不像是百裏墨夙平日裏的格調，明顯，整體戰鬥力比往日低了好多。
發個燒而已，至於弱成這樣？
“這些人更多是為了那位四皇子而去，我們不必戀戰，趕緊上馬車，趕緊走。”蘇錦看了眼四下那群而攻之的場面，看著遠遠的在墨影中騰飛殺伐的那男子身影，說話間，扶著百裏墨夙足尖一點，直向馬車奔去。
“嗖。”一聲破空的箭嘯瞬間而至，好似突然橫空出現的，被圍攻中的四皇子避過，卻赫然朝著百裏墨夙的背心，所過之處，斷風驅月，避無可避。
正扶著百裏墨夙騰空而躍的蘇錦下意識目光一瞥，手心下意識揪緊，面色，微微發白，然後纖手帶力拉著同樣回頭的百裏墨夙身形一轉。
“撲。”利箭劃過肌膚，血，傾刻紅了眼。
紅了百裏墨夙的眼。
鳳眸裏所有光都在這一刻凝住，所有千思萬緒，所有好看的風景都驟然不見，只留著一片血色，一片空洞。
空洞與血色交融。
那一刻，心在慌亂而急切的跳動。
這一刻那張自來懶閑散的笑臉卻在一片血色中笑看著他，“你傻啦，只是傷了胳膊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她不會說愛他，卻可以為他擋箭。
誰還敢說蘇錦傲嬌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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恍惚中，蘇錦緊著被子，閉了眼。
冬日的暖陽照著雪白的大地，開闊的廣場上，厚厚的積雪中央，一名女子身著緊身皮衣，黑發飄揚，身姿窈窕，五官精致，眼若寒星，周身一片清冷的氣質，清耀卓絕。
身後，一步一步的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過來。
“墨月，我聽族裏的長老說，你和大長老爭執激烈。”聲音沈寒，一字一語，不是疑問，是帶著肯定的不可轉圜的責備。
墨月眼眸微動，回轉頭，“爸，派系平衡是很必要，可是族裏若是一直這樣分崩離析，我們墨氏古武家族走不長遠的。”
“所以，你就派人將反對你的大長老殺了？這就是我聽話的女兒。”中年男子凜然而威。
墨月面色突然一緊，看著自己的父親，“爸，你說什麽？你約我來……”
“墨月，我沒想到，養育你這般多年，你骨子裏竟是這般殘忍無情，恩將仇報，不得我同意，就暗殺了大長老，他不僅是族裏的長老，更是跨國集團的董事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。”
“爸……”
“把大小姐帶回去。”中年男子卻並不聽墨月的解釋，一揮車，頓時，方才還空曠得發白的廣場上，腳印匆匆而至，齊黑黑的手槍一步一步逼近墨月。
墨月不理那些黑洞洞的手槍，而是看著中年男子，試圖解釋，“爸，我不知道長老為什麽死了，但是絕對和我沒有關系，你……”方才還美得攝人的女子，這一瞬間，退去之前周身的耀眼，眼睛裏皆是小女兒的委屈，不解。
中年男子卻沒再看她，轉身間，周身都散發著層層冷意，“我們墨氏一派，沒有親情，只有發展，你殺了長老，必不能輕易饒你。”
“砰砰砰……”緊接著幾聲槍響，當然，卻並不是射向墨月，而是射向了空中突然出現的挺拔身影。
“阿九你來做什麽？”墨月一聲急呼，“這是我們墨氏內部的事。”
年輕的男子兩手拿槍，俊挺的眉目在白花花的天地間恍若披了一層護甲，一步一步向著墨月走近，“你此回去必定兇多吉少。”
“我是墨氏一派的掌門人，不會……”
“砰。”一聲槍響，殷紅的血花在墨月眼前綻開，染紅了眼簾。
……
“阿九。”一聲輕叫，蘇錦豁然睜開眼眸，眼底寒光四射，手起掌……
又頓住。
偏頭，一張隱在若明若暗光線下微閉雙眸的俊顏近在咫尺，微低眉，她竟然……
天，什麽時候，她竟然將百裏墨夙抱得這般緊。
如觸電般，蘇錦快且無聲息的退後一些，寂靜中擡手打開榻邊的窗戶，任冷風吹在臉上，擡手，這才擦幹額間的細汗，面色怔肅，方才那個夢……不，不是夢……那些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實，她甚至記得，那個偉岸而強大的父親那樣毫無感情的一喝，“如此無用，還不如死了。”
那一聲斷喝，雪花狂卷中，如跗骨之蛆，讓她心神震蕩，靈魂驚駭，卻恨而不能。
因為，那打在阿九身上的槍，是她的父親開的，還是穿堂彈，直接穿過她的胳膊……
也就是在那時，所有努力的，堅持的，全都沒有了，所謂的墨氏一派，所有的都沒有了，她才真的見識到什麽叫做，殘忍。
而那一切，還只是開始……
胸腔，一陣悲慟，眼角，突然有些涼，蘇錦輕顫著擡手觸在眼角，冰涼。
竟然，是淚，她哭了，她好久都沒哭了。穿越以來，除了再見阿九那次，她，再也沒有哭過了。
“做惡夢出汗，再是吹冷風，蘇錦你可真是好樣的。”身旁，好聽的嗓音突然不輕不重的響起，被風刮至耳瓣。
蘇錦豁然側眸，方才還見著睡得沈沈的百裏墨夙正側身一瞬不瞬的看著他，幽暗的光線下只見他玉線一體的輪廓和分外灼亮的眼眸。
倏然醒覺過來，蘇錦惡然出聲，“你什麽時候醒的？”
“從你開始抱著我時。”
“我，說了什麽？”
“一直呢喃著為什麽，為什麽，為什麽……”百裏墨夙語氣說著，周身氣息一點一點沈下，面色也一沈一點揪緊。
蘇錦發現，百裏墨夙是真的一點睡意都無，所以，沒有說謊，看樣子，他醒了很久。
可是，她卻一點沒有察覺到，是想得太入神，還是對他，太信任？
“華九，以前，對你有多好？”冷不防的，百裏墨夙突然漫慢條斯理道。
蘇錦怔了怔，迎著百裏墨夙的目光，這一刻，他向來幽深如譚的眸底不見任何戲謔，看似漫條斯理，可她卻總覺得有些陰沈。
華九對她有多好？可以為她放棄生命。
可是，百裏墨夙……猛然間想到那日他和十二天罡說的話，蘇錦的心突然一片盲白。
又或者，這是一個好機會。
蘇錦心思一轉，“很好，我和阿九的命這一生都必須要糾纏在一起，我也很喜歡他。”蘇錦說，一字一語，說得很是認真，尤其是最後三個字，聲調略微高了高。
百裏墨夙只是看著蘇錦，看著她掩藏在蠟黃姜汁下淡定的臉，看著她臉上亮若星辰的眼眸，沒有應聲。
蘇錦被這眼神瞧著，默認那有些心虛，心虛之時更覺得心裏好空，空落落的，又不知道少了些什麽，一時間感覺整個屋子都有些郁滯，下一刻，不自在的起身，“床給你了，我去外面走走。”
“喜歡，並不是愛。”蘇錦剛走到門口，身後傳來聲音。
蘇錦扶著門框，黑夜中，回頭，瞄向床榻的方向，“喜歡……”
“你只是喜歡他，而爺……”若明若暗的光線中，百裏墨夙看著蘇錦悠悠的，魅惑的，妖嬈的，萌性的一笑，在蘇錦微微心神微微一抖時，聲音如情人間暧昧的低喃。
“爺會讓你愛上我。”聲調不高，暧昧中又分外的霸氣淩然。
那是獨屬於他的風華，他的自信。
自信到可以睥睨天下萬眾蒼生，自信到，讓蘇錦都差點認為，這就是事實。
微開的門中，冷風呼呼灌進來，吹起蘇錦長發飄揚，也吹起百裏墨夙袍角鼓蕩。
若有淡無的茶香在鼻翼邊縈繞，那深情，重過高山厚雪。
許久，蘇錦緊了緊扶著門框的手，轉身，走了出去。
“如果你不累，可以順便打點野味回來。”走出沒多遠，身後又傳來甚是沒心沒肺的話，好似，方才那般深情的人不覆存在。
蘇錦差點一個趔趄摔下，深呼吸好久，這才定下心神。
過去的事情方才和夢融合，再次出現，方才只是心悸，如今細想下來，卻覺得有些詭異。
前世，那個在她十歲時尋她回家的父親，是怎麽樣一個人，她已經不想再想，可是那樣的男人，既然在當時已經把她包圍，已經掌控全局，完全沒必要再編理由。
所以，當時墨氏一族大長老是真的死了，她當時以為是她父母和族中之人所為，可是現在想來，卻並不盡然。
雖說看穿了那些偽善的面目，經歷了那樣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事，可是長老的死，卻絕對是讓她墜入深淵的一個契機。
所以，前世，到底，是誰殺了大長老？
山間風大，蘇錦左思右想也沒個定準，擡手撫著頭，此事，還是得回去之後，方才得到一個結果。
所以，先古之玉，她必須盡快弄到。
天色剛亮時，蘇錦走了回去，本來想去被窩裏借點暖氣，可是一走近，卻發覺得那榻上比她還涼。
百裏墨夙是鬼嗎，睡了這般久，還這般涼。
“爺又不是給你暖被窩的。”睜開眼眸的百裏墨夙似一眼洞穿蘇錦的心思，語氣涼涼的。
蘇錦理虧，站不住腳，加之之前二人之間算不上和諧，算不上不和諧的對話，偏頭，無所謂，“誰稀罕。”話落，率先走出去。
她方才回來前，已經尋了一處溪邊洗漱完畢。
只是，向來謹慎細心的蘇錦走得太快，所以並沒有看到放在榻邊的那雙暗紋細縷的足靴上微濕的泥土，所以，蘇錦不知道，她在外面想了多久，而暗處，百裏墨夙就站了多久。
於是，二人緊接著，又在無比沈默的氣氛中用了獵戶夫婦二人準備的早膳，之後，給二人留下一錠銀子，這才上了馬車。
“我看這二人以後，難啊……”目送著馬車遠去，婦人一臉憂嘆。
一旁獵戶走過來，粗聲粗氣的，“我說婆子，你說什麽呢，男子漢大丈夫，不經受磨難如何成才。”
“哎，我看你整天就知道打獵，啥也不知道。”
“不知道什麽啊？”
“那小夥是個……哎，算了，說了你也不懂。”婦人最後就只剩下自言自語了。
身後的對話，已經走遠的蘇錦二人沒有聽到。
似乎，二人之間的氣氛，越來越微妙。
天空晴朗，除了空氣中微微泛著點點冷意，以及所過之處，泛黃的村葉，那明媚的陽光，讓人錯覺是在春日。
蘇錦也沒叫囂著讓百裏墨夙駕馬車，揮著馬鞭一改昨日的緩慢，加緊趕路，為了走捷徑，甚至不管前路陡峭。又或者，明明可以閃過的陡峭與顛簸，蘇錦故意為之。
可是，馬車內，百裏墨夙就像是消聲了似的，沒有任何怨念，從頭到尾如果不是有著輕淺的呼吸聲，蘇錦都要以為這人無聲無息走掉了。
從清晨一直走到落日黃昏，仍然一路無活。
當然，人不累，馬兒也累了，尋了片灌木叢旁，蘇錦跳下馬車，讓馬在一旁吃著草，這才抱著胸口朝馬車裏面睨了一眼，動了動唇，到底是沒有出聲。
是他要跟來，她能讓他坐她租的馬車，算是還他傳給她內力的答謝，兩不相欠。
只是，蘇錦來回走了幾步，還是覺著不勁兒，別是這廝又在馬車裏琢磨什麽壞主意吧，思及此，蘇錦當即上前，“百裏墨夙你……”簾幕一開，蘇錦看著眼前一幕，楞了。
幾乎是下意識的不可置信的楞了好幾瞬，蘇錦方才反應過來，迅速跳上馬車，扶著百裏墨夙的肩，“餵，百裏墨夙，你怎麽了？”
百裏墨夙此時雖如往日一般姿態優雅的靠在車壁上，可是那張如玉色般晶瑩的臉，通紅一片蘇錦手一觸，立馬收回，“發燒？”怎麽會發燒。
這樣的人也會生病？
蘇錦繼續搖著百裏墨夙的肩膀，“餵，墨大爺……”
“別搖了，讓爺睡一會兒。”百裏墨夙突然睜開眼眸，淡睨著蘇錦，“不走了，不顛簸了？”幽幽的語氣，卻明顯聽出力不從心。
蘇錦懶得和他再扯犢子了，憤聲道，“你怎麽會發燒？”這一路以來，沒冷著他，沒凍著他，她昨夜吹了半夜風都沒事，他好好躺在被窩裏卻風寒了？
“嗯，天有不測風雲吧。”百裏墨夙還挺淡定，淡定的擡手指彈了下蘇錦的額頭，“乖，這裏不是很太平，趕緊走。”
蘇錦在這樣的弱美人調戲下，足足又楞了好幾瞬，這才反應過來，給百裏墨夙把了脈，好久，道，“你等著，我去去就來。”話落，就要跳下馬車。
百裏墨夙一把拉住她，“爺沒事，趕緊離開這裏。”通紅一片的面色上，竟少有的嚴肅。
蘇錦四處瞥一眼，“放心，真要有事，我會保護你的，在這等著。”
“來不及了。”百裏墨夙卻道，然後，下一瞬，幾乎和蘇錦同時正色。
“砰。”只聽一聲響，一個重物砸落在二人馬車前，若不是蘇錦反應快，差點驚得馬兒要逃躥。
而砸下來的是一個人，當場斃命，與此同時，前方，遠遠的，幾百米處，打鬥聲漸漸逼近，顯然是兩方人馬在突然激戰。
人數，不比昨日所見刺殺德昭王和德昭王妃少。
蘇錦擰眉，她方才是聽到前方有動靜，所以一邊想著讓馬兒在此休息下，一邊躲過這風波，只是，沒曾想，那激戰的雙方來得這般快。
二人目光一對，蘇錦二話不說，一把將百裏墨夙推下躺著，緊接著，自己跳出來，一揮馬鞭，“駕。”馬車絕塵而去。
他們可不想惹麻煩。
二人剛走，身後，另一輛馬車也同時自遠處一片竹林間穿了出來。
“主子，前面有輛馬車，看上去不是太子的人。”
“跟上，奪下馬車，混肴視聽。”冷得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。
“是。”駕馬車的是名女子，聞言，一甩馬鞭，向著前方蘇錦的馬車追去。
“我去，這馬車方才隱於暗處，見著很良善啊，這會子跟脫圈的豬似的。”蘇錦朝後看一眼，無語得很。
“對方應當是想和你換輛馬車。”百裏墨夙道。
蘇錦一邊駕著馬車，一邊冷冷笑，“跟我玩陰的，他想得美。”
馬車內，百裏墨夙突然掀開簾幕走了出來，明明發著燒，面色通紅，氣息不穩，還站在晃動的馬車上卻依然姿態優雅，看著蘇錦，眉眼間顯然可見一絲無奈。
蘇錦擡眸看著百裏墨夙，近乎命令，“墨大爺，進馬車裏去，放心，我保護你。”
百裏墨夙聞言，已經脹紅的眼裏有一絲笑意閃過，“你今日說了兩次保護我。”
“你要死也不能死在我身邊。”蘇錦也很直接，不給對方一點遐想的空間。
百裏墨夙也不生氣，反倒很是通透的，直接一掀袍子緊挨蘇錦而坐，“自來，男子護佑女子天經地義，藏躲女子身後非大丈夫所為……”百裏墨夙扶著馬車，雖然病態，卻大義凜然。
蘇錦白他一眼，“你現在這個樣子，能保護我？看著只是面色發紅，內裏一定不好受吧。”
“可是，想一想，被你保護，還是別有一番滋味。”下一瞬，身形一閃，百裏墨夙進了馬車。
這前後反差的態度……蘇錦倒是懵了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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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錦霸氣！
☆、第三十四 為他擋箭
冷風在耳邊刮過，天際邊一片火紅，遠處的廝打聲越來越遠，可是，身後的馬車卻緊追不舍，看樣子，大有不追上他們不罷休之勢。
“墨大爺，你猜猜，後面是什麽人？”蘇錦驅著馬語氣不太好。
“應該不是你和爺能喜歡的人。”百裏墨夙放下窗帷，語氣淡淡。
蘇錦唇瓣冷然一勾，卻難得沒和百裏墨夙作對，道，“你說的可能是對的。”
“主子，前面那輛馬車上的人很是警覺，看來不簡單，要不要動手？”而身後，相距幾百米處，驅馬的女子對著身後馬車內請示。
馬車內靜了半響，方才傳來冷冷一聲命令，“搶。”
“是。”幾乎在馬車內男子話聲剛落，女子當即不知哪裏變出的箭駑，拉弓搭箭。
“嗖。”劃空切電，瞬閃而至。
“媽蛋，玩陰的。”蘇錦瞥眼瞧著身後馳來的利箭，憤聲一句時突然一拉馬頭，生生將正在急行的馬車拉著往旁一偏。
那利箭堪堪擦過馬車插進一旁雜草叢生的土地，入土七分。
蘇錦瞥一眼，面上突然掛著笑意，“夠狠。”
“人家已經動了殺機，而且，馬車內那個，才是高手。”百裏墨夙的聲音適時的響在腦中，只是，中氣不太足。
蘇錦心下微緊，卻也不表露，只是不太讚同道，“不要滅自己微風，射箭而已，姐也會。”話聲落，方才還駕著馬車的蘇錦突然自馬車上騰空一起，瞬間將方才擦進地上的箭抽拔而起。
“嗖。”一聲，比方才射來之時更快的，向著身後馬車擲去。
一切發生快如閃電，也不過眨眼的功夫。
而那箭對準的，不是駕馬車的女子，是直接躍過她的頭，射向馬車裏面。
“主子小心。”那女子面色大變，只聞那箭聲呼嘯而至，反應過來時當即翻身而起要擋，那箭卻又在她頭頂上“啪”一聲斷成兩半。
與此同時，馬車簾幕突然撕拉一聲碎成雪花，隨風飄逝，露出馬車內端著的一張輪廓分明，卻冷若冷霜的臉。
“這……”女子看著碎箭，當即一跪地，“是屬下沒用，還勞煩主子出手。”
“不是我。”男子一襲天青色錦袍，眉目如霜，聲如冰雪，簡單三個字，平靜，清晰，卻讓那跪地的女子一震，愕然擡頭，“主子的意思是……”
“你被對方耍了。”男子話聲剛落，女子瞳孔一縮，似醒覺過來，然而，已經晚了。
下一秒，女子眼前一黑，暈了過去。
而男子看著女子倒在腳邊，沒有動，只是一雙分外冷洌的雙眸逼視著前方，那站在馬車上的蘇錦。
蘇錦大剌剌的站著，一手扶著馬車，一手撫著眉毛，還不忘勾起傲視睥睨的眼神，敢算計他，找虐。
而且，她現在這個裝扮，可不認為對方會認出她。
雖說很帥，可是，看過了百裏墨夙這樣的一張臉，還真是，會對美色免疫。
尤其，百裏墨夙現在還是個弱美人兒。
“閣下是對我的人下了毒？”一片紅艷艷的夕陽下，男子率先開口。
蘇錦一挑眉宇，這人說得不錯，是啊，方才順手丟出那箭時，作了點手腳，那箭，她意在放毒，可沒真打算射穿那馬車。
那女子太耿直了，不過，這作為主子的明知道中了計，還能看著自己的人倒下不施救，也是冷血的人才。
“我乃大楚四皇子，不知閣下是哪位？”而，對面馬車上，男子又開口了，冷聲的，自我介紹。
這麽就暴露自己身份？
蘇錦有些意外，不過，卻是對著自己這邊的馬車內一笑，“墨大爺，對面是大楚四皇子，自報家名呢，你要不要留個名？”
“不用。”百裏墨夙的聲音傳來，不過，顯然是在壓抑著什麽。
蘇錦一聽就聽出了名堂，這廝，發起燒來，這般弱雞，當下也不理會四皇子了，直接調轉馬車頭，一聲“駕。”二話不說，向前狂奔。
得趁天黑前找個地方休息。
“嗖嗖嗖。”空中突下一陣箭雨，齊唰唰的阻擋了蘇錦的馬車，若不是蘇錦馴馬有術，馬車早就翻了。
蘇錦四下一掃，就在這般功夫，方才還空曠無際的四野下，數百黑衣人拿著劍將她和對面四皇子的馬車齊齊圍住。
目光一凝，蘇錦倒是壓著男聲開口，“你們要殺的人是我那輛馬車上的，和我們沒關系，我們也不想摻合，讓開一條道，井水不犯河水。”
“井水不犯河水？”圍攻過來的一位黑衣人冷笑，“這天下可沒這般簡單的事。”幾乎是話落，那人對著周圍一招手，“上，一個不留。”滿是血腥殺戮的語氣，根本不帶半點妥協。
蘇錦面色一沈，頓時掃向身後四皇子的馬車，“你這個掃把星。”
四皇子聞言，目光一沈，本來冰霜一片的面色更加冷得霜寒地凍，可是下一瞬，已經被黑衣人執劍圍攻，當下手起刀落，血色一片，半點不含糊。
而這邊，也有人向著蘇錦圍攻了來。
“擒賊先擒王，墨大爺，你自個兒先應付下。”蘇錦低語一聲，身子如離弦之箭般的掠了出去，手中銀針，直接對準的正是方才那帶頭說的人。
任何危險的情況下，她都不會做無用功的事，方才說那些說，自然是有用意，這些人能想明白放過她最好，如果不能……她也不介意狠狠心。
那黑衣人既然是領頭的，自然武功不弱，可是卻也沒想到，蘇錦會突破重重包圍，生死不管的，直接朝他而來，反應過來，當即奪過身旁的利劍直向蘇錦刺來。
蘇錦直接一根銀針一丟，啪嗒一聲，男子手中長劍落地，步步後腿，再想還手之時，脖子上已經多了一柄冷冰冰的劍，“想活，停手。”幹脆凝練的四個字，卻叫那黑衣人瞳仁微縮。
然而，令蘇錦意外的是，她還沒有動作，身旁另一句黑衣人竟然閃身過來，一劍就刺穿了那男子的胸膛，手起刀落，毫不退縮。
“想讓我們就範，不可能。”那人話落，一柄箭就向著蘇錦砍去。
動作太快，蘇錦看著倒在自己面前的黑衣人，竟有些楞。
“撲。”鮮血飛縱如帶，那正砍向蘇錦的黑衣人如斷線般的風箏飄了出去，在蘇錦的眼中最後消失。
百裏墨夙落在蘇錦身旁，面上微微慍怒，“不是說保護爺，如果不是爺，你差點死了。”
“你才死了。”蘇錦回過神，她方才只是……不過，卻擡手扶著百裏墨夙。
方才那一掌雖然厲害，可是全然不像是百裏墨夙平日裏的格調，明顯，整體戰鬥力比往日低了好多。
發個燒而已，至於弱成這樣？
“這些人更多是為了那位四皇子而去，我們不必戀戰，趕緊上馬車，趕緊走。”蘇錦看了眼四下那群而攻之的場面，看著遠遠的在墨影中騰飛殺伐的那男子身影，說話間，扶著百裏墨夙足尖一點，直向馬車奔去。
“嗖。”一聲破空的箭嘯瞬間而至，好似突然橫空出現的，被圍攻中的四皇子避過，卻赫然朝著百裏墨夙的背心，所過之處，斷風驅月，避無可避。
正扶著百裏墨夙騰空而躍的蘇錦下意識目光一瞥，手心下意識揪緊，面色，微微發白，然後纖手帶力拉著同樣回頭的百裏墨夙身形一轉。
“撲。”利箭劃過肌膚，血，傾刻紅了眼。
紅了百裏墨夙的眼。
鳳眸裏所有光都在這一刻凝住，所有千思萬緒，所有好看的風景都驟然不見，只留著一片血色，一片空洞。
空洞與血色交融。
那一刻，心在慌亂而急切的跳動。
這一刻那張自來懶閑散的笑臉卻在一片血色中笑看著他，“你傻啦，只是傷了胳膊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她不會說愛他，卻可以為他擋箭。
誰還敢說蘇錦傲嬌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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